原标题：bilibili采访首席运营官李希：bilibili 30年是如何健康成长的？
2020年是两代人携手并进的一年。第一批90后进入“中年”，第一批00后进入社会。
过去一年，18-35岁的用户占bilibili的78%。先是除夕晚会，接着是备受争议的三部曲《后浪》，然后是综艺《说唱新世代》和网剧《风犬少年的天空》，直播S10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这些2020年前没有做过的“新鲜事”，让bilibili不仅打破了用户层面的圈子，也成为了资本市场的明星公司。最直接的回报就是公司股价从年初的21美元飙升到现在的82美元。
除了内容制作，bilibili还多次进行资本运作。4月份宣布引入索尼4亿美元战略投资，8月份又投资5.13亿港元给Joy Media。在这些大事件的背后，有一个人物——B bilibili副主席和首席运营官李珏。
bilibili副董事长兼首席运营官
在之前的十年里，李希大部分时间都在幕后操作，负责平台业务、内容生态建设、商业化和战略投资、市场品牌等的整体运营。这些都是bilibili今年受到外界关注的业务。
外界对bilibili充满了好奇。一方面来自于它的成就。今年第三季度，bilibili日用户同比增长42%，达到5300万；8月份，月直播用户突破2亿；用户平均每天使用时间超过1小时，达到81分钟。
另一方面也来源于对成绩的不了解。你可以清晰的感知到bilibili在视频行业的独特性，但是很难确切的说出它的特点是什么。bilibili里所有的商业模式似乎都是前人做的，但是很少有人能描述清楚它的商业逻辑。
“许多互联网公司每个财务季度都会讲述一个新故事，但bilibili的上市计划书与目前的介绍完全一样。我们从一开始就考虑了bilibili要做什么。”李薇说。
在氪星36号接受李珏独家采访时，她讲述了bilibili的下一个目标和计划。据她说，11岁的bilibili刚刚开始跑马拉松。
Q：跟陈睿共事这么些年，你觉得他这个人的特点是什么？
情绪稳定很重要。情绪稳定证明他状态稳定，把事情想清楚。我觉得这是他最大的特点。
焦虑不解决问题，也制造问题。这一点不难知道，但焦虑本身很难解决。以前我知道“让子弹飞一会儿”的原理，但你在战场上真正做到“让子弹飞一会儿”并不容易。
Q：到中后期，你们分工的逻辑是什么？
我的办公室在陈睿隔壁。每天见面交流想法，一起讨论重大决策。对于创新业务，从零到一的陈睿倾向于让我先做，所以bilibili发展到今天，除了公司的两三个部门，我已经占了大部分部门。
之前bilibili的打法是培养修养，巩固商业逻辑，其实我更喜欢打架。2020年，竞争将更加激烈。其实已经进入了我熟悉的节奏。
Q：从零到一你有什么方法论吗？
第一，要有身体感。也就是说，快速去实地了解和学习行业逻辑、业务逻辑和内部信息。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特别难。
第二，当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时，我会找对人一起做，一起找到节奏和方法。掌握了第一步之后，就不会被有固定经验的人忽悠了，可以大胆选人了。
第三，找到合适的人后，和他讨论分析短期目标。总的来说我会分几点：一是半年的调整目标，二是两年的短期目标，三是五年的长期目标。基本上这三个步骤完成后，这个业务基本就能稳定下来或者有所突破。
陈睿教了我很多东西，但我有一个观点，我一直不同意他的观点。当然，他现在肯定已经接受了——，也就是什么样的人适合。不要想这个人做这些生意。如果每个人创业前都做过互联网、流量、产品、技术，就不会有扎克伯格。
我觉得“青春很重要”，但这个“青春”不一定指年龄。年轻意味着没有包袱。如何做好，你不会想太多，不会害怕失败，也不会害怕失败后站不起来。如果你不够“年轻”，你就不能这么做。
Q：你刚才说第三步是定一个两年到五年的短期和长期目标，这个目标是说我拍一个数，还是说这个目标有其他的定法？
答：你不会数数。计数是很多互联网公司问题的根源。bilibili的自然优势之一是我们的组织结构允许我们轻松做出判断。同时，投资者一直支持我们，我们没有受到很大的资金压力，这是前提条件。
通常每个季度的季度考试或者投资人的压力会让公司不得不先满足短期目标。然而，我和陈睿都知道最终要实现什么。我们每个阶段需要做的不一定是数字的体现，更多的是基础。我们谁都不会对短期的结果感到焦虑，否则我们的做法可能会被扭曲。
每一项业务都有n种实现KPI的方法，但是一味的追求短期目标会上瘾，找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比如DAU和MAU的数字，他们的本质是留存和质量。如果DAU和MAU的来源有问题，我们宁愿没有这么高的数据。
Q：你们希望B站最终会是一家文化品牌公司，这个目标是上市时候就订下的吗？我理解做一家文化品牌公司会需要更多的资源和金钱投入。
很多公司上市都会讲一个故事，讲一个愿景。回头看很多年，可能变了很多次。但bilibili是一家上市后仍在讲述同样故事的公司。如果你翻翻我们从2018年3月到现在的所有季报，你会发现，即使有七八个业界流行的概念，bilibili说的东西却没有任何变化。我认为这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知道bilibili将会是什么。——是文化品牌公司，这个概念是可以经历周期的。
Q：B站选择入局自制内容的原因是什么？是考虑到当时UP主的创作生态已经比较成熟了吗？
首先，创造者生态学(PUGV生态学)是bilibili生态学的核心。目前整个公司的核心业务和战略还是PUGV生态，并没有改变。OGV内容(机构专业内容)是基于PUGV生态的内容升级，也是我们内容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为什么要升级我们的内容？首先，OGV来源于PUGV的垂直范畴。比如年轻人很喜欢动漫，bilibili有丰富的动漫衍生的文化土壤，我们就自制动漫。
回到bilibili中的Slogan——，“你感兴趣的视频都在bilibili中”。它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我们的用户有各种各样的兴趣，所有的创作和观看都源于兴趣。第二，视频是bilibili的核心业务。由PUGV、OGV、直播三个板块组成。任何用户想看的视频都可以在bilibili找到。他们还喜欢看直播、综艺、戏剧、纪录片和动画。bilibili应该在这些类别中制造有代表性的高质量产品。
Q：在做内容升级的时候，有没有哪些事是你们觉得某个时间点上不应该做的？
是的，比如今年之前，我觉得从时间节奏上来说，应该不是剧集。
第一，你想不清楚的事情很可能会搞砸，你做的事情可能是心理安慰。第二，我觉得当时bilibili还没有达到这个规模。尺度效应和音量可以让你做的更从容。
你觉得bilibili一年前演一部戏可以吗？好的。那是最好的时候吗？不。大概是这个逻辑。所以《风犬》之前我一直反对在公司内部拍剧。
Q：你刚才讲的“没想清楚”，我其实特好奇你什么东西没想清楚？
我不知道怎么做。
比如我没有想清楚它的正循环路径。你可以拍一部剧，一两部确实有可能成功。它能给你带来新的。然而，如果我们不能以一种长期的、可持续的方式来产生优秀的内容，那就没有意义。
这次事件的背景是，这几年整个影视行业的成本都提得很高，各种平台抢用户抢流量，国内支付环境和支付价格都不成熟。
做这个事情不一定能让bilibili变好，但是不做这个事情bilibili是不会输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先做了，还是专心做核心生态学。PUGV生态变强了，随时可以切入。因为影视行业的供应链是完整的，不会因为你提前一年进入就有竞争优势。
现在2020年bilibili已经到了一定的规模，消费者越来越多，也和电视剧的消费者重叠。同时在民族创作、纪录片等几大类都尝试过门道，知道之后该怎么做。市场整体价格也回归理性，创作者更能看到内容和平台的本质。最后，在我们升级了品牌之后，更多的人关注了我们。所以今年《风犬少年的天空》成绩很好，天时地利人和。
Q：B站的跨年晚会是市场部做的。为什么你会觉得市场团队去做跨年晚会，去做说唱综艺节目是OK的？
第一是了解bilibili的生态，第二是对内容敏感。相反，行业经验并不重要，因为综艺行业非常成熟，在外面可以找到经验成熟的合作伙伴。所以我也坚持所有制作内容的核心和主策划一定要在bilibili团队内部，这一点很关键。
如果制作内容的核心不是在bilibili制作，团队只是在外面流传着很多方案的情况下问你“看看这个想法好不好”，所以制作出来的作品一般很难成为属于bilibili的爆款内容。
Q：2020年，业界觉得你们有了很多大动作，你们买S10，买 《风犬》 ，在花钱这件事上有没有遭受过质疑？
不花钱做生意是不可能的。bilibili的优势在于我们的底盘是创造者生态，可以吸引高保留率、高活跃度、高ARPU值的用户来bilibili，留在bilibili。这是我们的核心，但不代表不需要花钱。
当时和英雄联盟S合作的目的很简单。——我们认为游戏衍生内容和二次创作文化的内容生态其实在于bilibili。同时，电子竞技比赛是现在年轻人最喜欢的体育项目。LPL和S是电子竞技中最受欢迎的比赛。电竞本身就是bilibili需要发展并将坚决发展的业务。
基于这些背景，我们到底该不该脱S赛？答案显而易见。我们就是基于这样的思维路径和bilibili的业务。
Q：B站做这么多头部专业内容，除了你刚刚讲的这些逻辑之外，是否也可以理解为是激烈市场竞争中的一种防守策略？
在评判一个企业的过程中，很少考虑竞争。核心是从生态入手。我的第一想法是尽量满足用户的需求，但要选择合适的节奏点切入。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想被竞争扭曲。
专业内容对生态有什么影响？首先，OGV内容可以反馈PUGV创作生态，让我们的PUGV创作生态越来越丰富；同时真的能让会员的收入健康增长。
Head内容对bilibili用户的成长和保持有很好的拉动作用。在没有内容生态的平台上，用户可能看了大价钱制作的头部内容就离开了。但在bilibili，这些通过OGV内容进入社区的用户会继续看PUGV生态的内容，然后找到自己喜欢的内容类别，留在bilibili。这是一个很好的良性循环。
Q：现在去看外部环境，你会觉得现在有什么机会或者有什么威胁吗？对B站来讲。
首先，视频化是一个大趋势。对于bilibili来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内容创作者做了什么视频分类，他会考虑发一个给bilibili。bilibili的生态有足够的优势。
另外bilibili不区分长短视频。我们内部不会讨论长短视频，但对外会经常提到长短视频。Bilibili可以容忍所有时长的视频，从几秒钟到两三个小时不等。俗话说“你感兴趣的视频都在bilibili”。
总体来说机会还是比较大的；同时，竞争也不是坏事，它会让我们在未来保持紧张和兴奋，从而不懈怠。互联网本身就意味着竞争。只要在大赛道上，一定会遇到竞争。年初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要放松。我和团队打了个比方。bilibili之前一直在和自己竞争。当我们真正进入大众视野的时候，是马拉松的开始，要更加冷静放松。如果张力太紧，在到达终点线之前可能无法工作。
Q：从过去一年B站的用户增长来看，一方面B站非常出圈，另一方面是疫情期间，大家其实文化消费都特别旺盛。接下来你们的增长策略是什么？
健康成长很重要。以前对行业成长的理解，进入了一种赛马逻辑。说到成长，就要“翻倍”。但这种“翻倍”是持续健康的增长吗？有多少人在乎？
过去，互联网的主流模式是广告模式，用户被收买，广告收入由用户数量驱动。即使这些用户流失了，只要买入时的成本低于我的广告收入，总体上我能赚更多的钱。这是一种交通模式，也是长期以来业界成熟的跑道。但是bilibili的模式不是这样，而是C端消费模式。我们希望用户来了bilibili之后能留在这里，像bilibili一样，在这里度过自己喜欢的内容和文化，甚至告诉别人“bilibili没事，请过来看看”。
Bilibili也会做业内适合我们的常用成长方式，但会更注重品质成长。我们会考虑这些问题。—— bilibili哪里能找到更合适的用户？每个阶段的膨胀量是多少？
健康成长很重要。bilibili里的各种战略讨论都会回到这个问题：我们能让bilibili健康成长30年吗？
Q：B站会讲自己的数据是真实的，不注水。讲数据真实这件事情需要很大的定力吗？
这当然是必要的，因为损失太多了。
当别人喊有几亿用户，MAU和DAU的那些数字还在叠加的时候，我们还在坚持讲MAU的平均值。这在面子上是非常不利的。Bilibili的数据是真的，就像你每天出门不化妆一样。但是行业舆情通常不会这么详细，用户也不知道这些数据是什么意思。人们会对bilibili有不同的看法。也是bilibili商业化的巨大压力。
数据真实需要很大的勇气，但一定要坚持。因为假数据是沾沾自喜的，到了某个阶段你就会相信了。这时候你就无法识别整个业务的性质存在什么问题了。当你知道有什么问题时，你就不能解决它们。虚张声势最可怕的后果不是欺骗别人，而是欺骗自己。
Q：很多内容平台都在谈破圈，但好像没有很成功。常见的做法是给用户推送一些更通俗的内容，但效果并没有很好，为什么？
战略最怕摇摆。有时候选择A和B是对的，在A和B之间来回摇摆是错的，比如你想做一件事，先去做，发现不行，再回来做别的。这叫边做边看。看似非常谨慎灵活，但做起来其实是个伪命题，基本会失败。
因此，我们需要对未来市场趋势的判断和对自己优势的认知。就因为别人的优点是A，你就要努力把自己的优点变成A，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特的特质，改变这个特质他什么都不能成就。
一位音乐家说，你可以唱任何你喜欢的歌。唱一首适合别人又不适合自己的歌，会觉得别扭，不能投怀送抱。运营内容平台也是如此。
Q：你觉得你有哪些个人特质是在决策过程中起关键作用的？
对于人生岔路口这样的重大决定，情感冲动其实需要一种自信。有的人没有后顾之忧，有的人已经身败名裂，而对我来说，主要是学习的能力。我觉得我的学习能力还不错，环境变了，我可以通过学习来控制他。商业决策也是如此。
学习有方法论，但主要是逼自己，没有抄近路。首先，我会调动一切可能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总有一个可行的。其次，解决问题不是终点。即使有好的解决方案，也要充分理解解决方案背后的逻辑。
决策需要一点敏感度，对时机的敏感度，对节奏的敏感度。关于大事件的判断，陈睿说我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比如所有的融资节点，上市节奏和商业节奏，我和陈睿从来没有任何分歧。当他问我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时，我会提供另一种直觉，女生的直觉。
Q：你当时决定来B站，有什么特别关键的影响因素吗？
可以说是一种冲动。来bilibili的时候，二十多岁。我从一家上市公司创业，从北京来到上海，变化很大。在人生的岔路口，感性因素占了一大半，而不是理性。就像结婚一样，结婚需要一瞬间的冲动。当你理性地分析了所有的因素，最后感性起了关键作用。
Q ：你来B站这么多年，最重要的心得体会是什么？
先不要想出路，因为一切都有可能失败。我们可以找一堆理由，说是运气不好，但一般做不到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这时候你抛开一切客观因素，你会尽可能的解决这件事。
想了想这个，一般最后结果都会比你预想的好。你会形成积极的反馈。原来，只要你不找借口和理由，强迫自己去学习，去找人和你并肩作战，你相对更有可能有所成就。我觉得这是一个不断正反馈的过程。
我一直觉得信仰很重要。有信仰的人往往比没有信仰的人做事成功率高得多。当你没有退路的时候，你必须去做。这叫“强制信仰”，但也有人有“主动信仰”。我认为信念可以驱动许多客观事物发生变化，最终促进成功。我觉得bilibili也是一家明显是信仰驱动的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