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新仍然记得30年前的一次学术报告会。
那是1991年6月,日本著名考古学家坂口孝康来西北大学做阿富汗考古的学术报告。作为一名考古学家,精通日语的王建新担任翻译。
报道过程中,坂口孝康问:“月氏考古文化在中国哪里?”全场保持沉默。坂龙康说:“要知道,中国是月氏的故乡。”
月氏是一个曾经活跃在西北的游牧民族。西汉被匈奴打败,西迁中亚。几经变迁,月氏王国建立。公元前138年,张骞为了联合进攻匈奴,第一次出兵西域,从而在汉朝开辟了通往西域的道路,标志着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全线贯通。
作为一个中国的考古学家,我讲不出一个游牧民族的历史痕迹,他的家乡在中国。丝绸之路的先驱是中国人,但其考古研究却被欧美、俄罗斯和日本的学术界所主导和支配.岁口龙康问题深深刺痛了王建新。苦恼中,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丝绸之路考古上有所建树!”
时光飞逝。2021年2月,以王建新为首的西北大学中亚考古队入选陕西省第七批“三秦模式”。
30年来,这支考古队伍以孜孜不倦的科学追求精神,直面科研困境,取得了一系列开拓性的重大考古发现——件,最终确认了《史记》 《汉书》等文献中记载的古月氏、康居文化遗存,从而树立了丝绸之路考古的中国话语权和研究主导权,为丝绸之路考古提供了被广泛认可的“中国方案”,将中国游牧文化的考古理论和实践推向国际领先水平。
早在1999年,在中国考古学会年会上,王建新就积极向同行解释中国考古走出去的重要性:“中国考古必须走出去。只有在世界文化的背景下看待中国,我们才能更清楚地认识中国文明的特点和优势……”“我们有世界文明的第一手资料,不能再吃‘学术剩饭’才能发出‘中国声音’!”
考古队正是在这一年,做了充分的学术准备,走进茫茫戈壁,去探索两千多年前的历史。在过去的10年里,他们去过陕西、甘肃、新疆等中国各地数百次。在实践中,他们提出了“游牧文化聚落考古”的理论,打破了长期以来“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居住地”的判断。
2007年,团队在东天山发现“东黑沟遗址群”,疑似大岳王亭遗址,该成果入选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然而,这个伟大的发现是不是大月亮的所在地?要想得到国际学术界的认可,就必须进入中亚,沿着其西迁路线“走出去”,找到西迁中亚的大月氏遗骨,实现两相印证。
“出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面对一个陌生的国家,王建新不知所措,担心——考古研究能否得到国外同行的支持与合作。能得到政策支持和条件保障吗?中亚考古研究有外交支持吗?
“既然中国考古一定要出去,那我就开始吧!”2009年,王建新成为第一位在中亚进行考古研究的中国学者。
从东天山出发,沿着岳西迁乌兹别克斯坦的路线。在海外考古工作中,考古队逐步探索出“大规模系统区域调查与小规模科学准确发掘相结合”的研究模式。
2015年,考古队在撒马尔罕西南的西天山北麓山前首次发现了属于舒适文化遗存的萨扎甘遗址。这一发现令人兴奋。因为根据《史记大宛列传》的记载,张谦抵达于
2016年,考古队在乌兹别克斯坦南部小镇白松发现了拉巴特墓地。经过对时空范围、文化特征等的系统比较研究。国际学术界一致公认,拉巴特遗址很可能就是寻找了很久,西迁中亚的大岳一家!这意味着考古队为用中国话语解释丝绸之路的真实历史提供了经验数据和科学依据。
在“走出去”的12年间,中亚考古取得了初步成果。2019年,“中乌联合考古成果展——月氏和康居考古发现”在乌兹别克斯坦国家历史博物馆展出,引起了当地公众、国际学术界和世界各地主要媒体的高度关注。2020年12月,由西北大学和故宫博物院联合主办的“——丝绸之路(乌兹别克斯坦段)考古成果展”在故宫博物院举行。
这是中国科学家在中亚考古研究领域的重要突破。这些成果挑战了国际学术界的一些流行观点,甚至教科书上写的结论,从而获得了不容忽视的学术话语权。
考古队第一次访问乌兹别克斯坦时,遇到了国际公认的欧亚考古“三巨头”之一的意大利学者金拓。金拓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在这里调查了十几年,应该澄清的事情都很清楚。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现在,当他得知中亚考古队在他考察过的地方发现了一批古代游牧聚落遗址,并有新的突破时,他对中国考古队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不仅请考古队喝酒,还讨论研究合作。
西域夏旱是考古发掘的黄金时期。在沙漠戈壁,考古队成员经常在忍受日晒和蚊虫叮咬的同时,探索药方,看剖面,清理文物。另外,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条件不足以保证。我们要面对的是来自中国的误解,来自本土学者的质疑,陌生的环境与语言的落差.但在球员眼里,“只要我们每天努力,我们就会每天进步。”
克服各种不利因素,考古队在乌兹别克斯坦西天山和国际学术界认为的“空白地带”新发现数百件古代文物,发掘出最大的贵族家族墓,建立了乌兹别克斯坦考古史上第一个考古遗址保护棚,发现了人们长期寻找的文物——拉巴特墓地.
说起20年的艰辛历程,头发花白的王建新依然充满激情:“考古是与过去相连的,是为现在和未来服务的。如果你想知道我们的文明将走向何方,你必须找到我们的根。”
2013年12月,在陕西省政府支持下,西北大学与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签署合作协议,双方组成中乌联合考古队。学术研究与国家战略深度契合,并能为“一带一路”建设服务,中亚考古队员们对自己的工作更加充满信心。
自从10年前走进乌兹别克斯坦,中亚考古队就创立和推行了“考古发掘+遗址保护+人才培养”三结合的工作模式,为该国培养了一大批专业人才。在他们推动下,西北大学与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签署合作协议,共建“丝绸之路人类与环境国际联合实验室”,共同寻求丝路考古的新突破。
“我们不能在中亚进行掠夺式考古,只要资料,不保护文物。”王建新说。从进入中亚发掘第一天起,中亚考古队就秉持着负责任的态度——所有发掘的探方在考古工作结束后,一定要全部回填保护。这是一件花钱又费力的事,在多年来的各国中亚考古队中并不多见。
2019年,中亚考古队荣获“全国教育系统先进集体”称号。王建新教授先后入选新中国成立70周年“最美奋斗者”候选人、陕西省道德模范、陕西省岗位学雷锋标兵。